睡前故事神奇魔术龙
“神龙见首不见尾”,这句话将“龙”的神秘、珍贵跟出没无常形容的真是唯妙唯肖。
龙,本来是一种想像传说中的珍兽,谁也没有亲眼看过,但是它却成为中华民族的精神象征。我们不是自称为“龙的传人”吗?见,“龙”在中国人的心目前占着多么奇特的地位。龙不但是祥瑞的征兆,而且还是有灵性的神物,对于这种珍兽,我想传说将更加传奇吧?
贪玩的后果
从前有条白龙,它非常贪玩,由于龙身太长,在水中嬉戏并不过瘾,于是它就常常变成鱼,潜入水中,在水里优闲地游来游去。
这一天,白龙又化身为一条鱼,跳入河中,在水里优游嬉耍着。恰巧来了一个渔夫,看到这条与众不同的鱼,就连忙拿起箭,向它射去。可是箭锋稍微偏了一点,只射中鱼(白龙)的眼睛。
“哎呀!真是可惜啊!要是射中了这条鱼,一定能卖一个好价钱的。”渔夫惋惜着,就到别处去捕鱼了。
白龙被射中眼睛后,不禁勃然大怒,它忍着箭伤跃升上天,找玉帝告状去了。
“启禀玉帝,我今天变成一条鱼到凡间的河流中去嬉戏。不料却被一名鲁莽的渔夫射中左眼,从今以后我就成了独眼龙,这有损龙颜。求玉帝责罚那可恶的渔夫。”
玉帝心平气和地听完了白龙的叙述后,反而责备白龙说:“射鱼本来就是渔夫应当做的事,有什么好责罚的?是你自己要自贬身分,化龙为鱼,才会招致这无妄之灾,怎么能怨恨别人呢?”
白龙听了,虽然内心仍然非常生气,但是玉帝既然如此裁决,它也不敢违抗玉帝的命令,私自去报仇,只好自认倒楣了。
皇帝乘龙升天
远古时代,黄帝是一位非常贤明的君王,他曾经为了民族的生存,打败了入侵者蚩尤。在黄帝的时代也是古史上的大发明期,舟车、历法、算术、音乐等,都是在这个时代发明的。
黄帝的晚年,发明了鼎。当第一个鼎被铸造出来时,天上突然飞下来一条龙,那条龙有着威武的眼睛和长长的、闪着银光的龙须,整个龙身透着金光,降临时好像带来万匹的金锻,笼罩了整个天空。
黄帝和臣子们都大吃一惊,那只龙慢慢靠近黄帝,眼神变得十分温和,忽然开口对黄帝说:“天帝非常高兴看到你促使中国文明又向前迈进了一步,所以特地派遣我来带你升天去觐见天帝。”
黄帝一听,点了点头,就跨上龙背,并且对群臣说:“天帝要召见我了,你们多保重,再会了。”
“请让我们追随您去吧!”大臣们说完,就一涌而上,希望爬上龙背,随黄帝一起走。可是那只龙却扭动身躯,把那些人都摔了下来。
金龙戴着黄帝快速飞上天空,一下子就消失在云雾中了。群臣没有办法,只好眼睁睁的看着黄帝升天而去。
一位大臣看着天空,若有所思地说着:“并不是每个人都上得去的啊!只有像黄帝那样伟大的人,才有资格呢!”
后来的人为了纪念这位帝王,就把黄帝升天的地方叫做“鼎湖”。
爱情故事爱新觉罗·启迪 神奇之旅带回来神奇爱人
启笛是满清皇族后裔,名符其实的“皇族格格”。不过,由于启笛缔结了一段跨国婚姻,她不得不跟随着丈夫魏得可在全世界搬家,每一次搬迁,两人都带着大大小小的行囊。如今,每件行囊上都贴着花花绿绿、来自世界各地的标签,那是两人矢志不渝的爱情见证……
牵手“格格”,行囊羞涩去远行
1996年,启笛与刘欢演唱的《亚洲雄风》英文版风靡世界,同时,她还演唱了亚洲冬季运动会的主题歌《亚细亚走向辉煌》,并为多部热播电影剧演唱了主题曲。事业虽然进入高峰,但家庭观念很重的启笛,心里更加憧憬未来的爱情。
一天下午,启笛在北京后海的一家酒吧里喝茶,并与几个同事商量着下一步的演出事宜。这时,一位长着褐色头发,蓝色眼睛的外国青年凑了过来,手里拿着酒杯,“企图”与启笛聊天,他还主动介绍自己来自英国,名叫“安德鲁”,还有一个中文名字“魏得可”。启笛不满地白了对方一眼,心想,这个人怎么这么烦人呐,没看见自己有事吗?
但那个外国青年毫不介意,反而笑嘻嘻地递给启笛一张名片,启笛接过来一看,只见上面写的竟然是“长安俱乐部总经理”。这一下启笛更不满意了,“长安俱乐部总经理”她是有所耳闻的,该俱乐部是著名的商务性国际私人会所,仅入会费就要近万美元,是当时中国顶级的会员制俱乐部。然而,这个“魏得可”完全就是一副青涩留学生的面孔,怎么拿了这样的一张名片来哄自己!担心遇到了骗子,她连忙借故离开了。
巧合的是,第二天晚上,两人再次于这所酒吧相遇,这次的魏得可“机灵”了许多,他通过店主的介绍,与启笛正式认识,启笛得知魏得可所言不虚。而魏得可也惊讶地得知,这位美丽的女歌星竟然是努尔哈赤的第十三代嫡孙女!
那天晚上,两个人边喝边聊,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午夜12点。因为第二天还要演出,启笛向魏得可告辞后回家休息。在她刚刚迈入家门时,魏得可的电话就打来了:“到家了吗?真想再和你喝一杯啊!”启笛一听,心里升起不快,她果决地回答道:“对不起,我得休息了。”说完后立即关闭了电话。
启笛冷冷的口气,让魏得可这个英国绅士清醒了不少,他马上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了,这电话打得不合时宜又太过随意。不过,他反倒觉得启笛很有原则,不轻浮,是个难得的好女孩。
此后的一段日子,只要有机会与启笛在酒吧相遇,他的目光就忍不住随着启笛而转动,这个女孩的纯真、坦诚、透明和直爽,总让魏得可感觉沐浴在温暖的阳光里,心里是那么舒服和轻松……
有一段时间,启笛因为演出太忙没来酒吧,魏得可的相思开始疯涨,而这种相思更让他认定启笛就是他想牵手一生的人。他一天发十多条短信给启笛,他在短信里坦陈:“从遇到你的那一刻起,我便感觉阳光照进了心里,那是我一直想追求的世界!”深情的表白让启笛忍不住心旌荡漾。
可是,当启笛将感情的事情告诉妈妈时,妈妈一听就急了:“我不同意你们恋爱。”启笛历数魏得可的种种优点,说他如何如何优秀,可妈妈却不为所动,她语重心长地对启笛说:“孩子,你们的文化背景不同,成长经历也不一样,将来在一起不会和谐。要是你今后过得不好,妈妈还有什么幸福可言?”
启笛将妈妈的意见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魏得可,魏得可疑惑不解:“恋爱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,和你的妈妈有什么关系?”启笛却轻轻地摇了摇头:“在中国,一个男人与女孩谈恋爱,他不仅仅是在和女孩一个人谈,而是在与女孩一家人谈,与她的所有社会关系谈。”魏得可激动地拉着启笛的手:“你是我女朋友,你要帮我渡过难关。”
在启笛的要求下,启笛的父母邀请魏得可来家里吃饭,可气的是,那天的魏得可竟足足地迟到了一个小时。进门之后,魏得可的第一件事就是向两位老人道歉:“真是不好意思,我工作上太忙,实在是走不开。”没想到,魏得可的举动反而让启笛的妈妈赞不绝口:“如今能找到对工作极其负责的年轻人,太不容易了,这孩子好!”看到魏得可“歪打正着”,启笛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这才放了下来。
1997年底,因为工作的需要,魏得可需要到泰国曼谷去工作。魏得可大胆地对启笛说:“你干脆跟我走吧。”两人认识才一年多,就要跟着他到异国他乡,启笛拿不定主意了,看出她十分犹豫,魏得可便找到启笛的父母,想先做通他们的工作。魏得可诚挚地说道:“我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很重,我会努力对她好,不让她受一点儿委屈的!”妈妈问他:“这些我知道,不过,她要是在国外生活不习惯怎么办?”魏得可歪着头想了一想说:“要是不习惯,我再把她送回来!”看到魏得可这么实在可爱,妈妈扑哧一笑,点头同意了……
去曼谷的头一天,两人连夜收拾着行囊,由于只是一些普通的生活用具,两人只收拾了四个小箱子,只有100斤左右,面对有些“羞涩”的行囊,启笛对魏得可说:“这些东西到曼谷生活,能够用吗?”魏得可却说:“没有关系,白手起家的生活,过得会更有情趣!”
天涯俪影,行囊“缩水”爱在递增
来到曼谷后的第一天,魏得可便领着她来到著名的“翡翠街”,一家家珠宝店,看得启笛不忍挪步。魏得可说:“我真不懂你们女人为什么都喜欢这些石头,这些东西太贵了。”可是到了宾馆后,魏得可却拿出了一枚精美的翡翠戒指送给她,启笛惊喜地流下了眼泪:“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一款,原来你刚才是在骗我!”魏得可笑了:“启笛,这可是订婚戒指哦!”启笛擂了他一拳:“小气鬼,想占便宜,我可是皇族的‘格格’,哪能随便就成为魏太太!”魏得可幽默地说道:“英国是斯诺克运动的发源地,英国人最擅长打僵持球,总有一天你会嫁给我的!”就这样,在魏得可的“软磨硬泡”之下,两人很快订婚了。
生活故事魔术
魔术
一个秋雨渐微的夜晚。一辆人力车拉着我,在大森一带的陡坡间,几度爬上爬下,终于停在一处翠竹环绕的小洋房前。大门很窄,灰漆已渐剥落,借着车夫打的提灯光,见钉在门上的瓷门牌上,用日文写着:印度人马蒂拉姆·米斯拉。
米斯拉生于加尔各答,师从一位著名的婆罗门,学得一套秘诀,年纪轻轻即已成为魔术大师。
“晚上好,下着雨,还难为您来寒舍,不胜欢迎。”
“哪里哪里,只要能得见阁下的魔术,这点雨,何足道哉。”
寒暄过后,我开口问道:
“供您驱使的那个精灵,好像是叫‘金’吧,那么等会儿我要见识的魔术,也是借助‘金’的力量吗?”
米斯拉微微地笑了笑。
“认为有‘金’这类精灵存在,是数百年前的想法,也可以说是天方夜谭时代的神话。我师从哈桑·甘学到的魔术,您如想学,也不难掌握。其实,不外乎是…种进步了的催眠术而已。您看,手只要这么一比划就行了。”
米斯拉举起手,在我眼前比划了两三次,然后把手放在桌上,竟然摘起一朵绣在桌布边上的红花。我大吃一惊,不由得把椅子挪近些,仔细端详那朵花,果然不错,直到方才,那花还是桌布上图案中的一朵。米斯拉将花送到我鼻前,我甚至嗅到一股似麝香之类的浓重气味。这委实太不可思议了,令我惊叹不已。米斯拉依然微微笑着,信手把花又放回桌布上。不用说,花一落到桌布上,又还原为原先绣成的图案,别说摘下来,就连一片花瓣也休想让它动一动。
“怎么样,很简单吧?骗骗小孩子的玩意儿罢了。如有兴趣,就再请您看点别的。”
米斯拉回过头去,望了一眼靠墙的书架,接着,把手伸向书架,像唤人那样,动了动手指,于是,书架上的书,一册一册地动起来,自动飞到桌子上。而且那飞法,像夏日黄昏中飞来飞去的蝙蝠,展开两侧书皮,在空中翩翩飞舞。我嘴里衔着雪茄,罘呆地看着。微暗的油灯光里,一本本书任意飞翔,然后井然有序地在桌上堆成金字塔形。可是,等到书架上的书一本不留全部飞过来后,先飞来的那一本立即动起来,又依次飞回书架上。
而最有趣的是,其中一本薄薄的平装书,也像展开翅膀一样展开书皮,轻飘飘地腾向空中,在桌上飞过一圈后,忽然书页沙沙作响,一头栽到我腿上。我不知怎么回事,拿起来一看,是新出的一本法国小说,记得一周前刚借给米斯拉的。
“承情借我看了这么久,多谢。”
米斯拉仍然含笑,向我道谢。当然,此时大部分的书,都已从桌上飞回了书架。我恍如大梦初醒。
“您变魔术的本领,虽说早有耳闻,却实在没料到会这么神奇。您方才说,像我这样的人,要学也能学会,该不是戏言吧。”
“当然能学会。无论谁,不费吹灰之力都能学会。但唯有一点……”米斯拉话说一半,两眼紧紧盯着我,用一种不同以往的认真口吻说,“唯有一点,有私欲的人是学不了的。想学哈桑·甘的魔术,首先要去除一切欲望,您办得到吗?”
“我想能办到。”
我因米斯拉肯教我魔术,十分高兴,连连向他道谢。可米斯拉对此并不在意,平静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。
“阿婆,阿婆,今晚客人要留宿,请准备一下床铺。”
我师从米斯拉学魔术,已一月有余。也是一个秋雨潇潇的夜晚,在银座某俱乐部的一间屋内,我和五六个朋友,围坐在火炉前,兴致勃勃地闲谈。
一位朋友把尚未吸完的雪茄丢进火炉,转向我说:
“听说你近来在学魔术,今晚给我们当场变个看看,如何?”
“当然可以。”
我把头靠在椅背上,俨然一副魔术大师的派头,自命不凡地回答。
说着,我卷起袖子,从炉火里随便捞起一块炽热的炭火,放在手掌上。这点小把戏,或许已经把围在我身边的朋友吓坏了。我慢慢把掌心上的炭火在所有人面前挨个展示一番,接着,猛地抛同拼花地板,炭火激散开来。刹那间,地板上骤然响起一种不同的雨声,盖过了窗外的淅沥声。那通红的炭火,在离开我掌心的同时,变成无数光彩夺目的金币,雨点似的洒向地板。
几个朋友都茫茫然如在梦中,竟忘了喝彩。
“就先献丑来这么两下吧。”
我面露得意之色,慢条斯理地坐回椅子上。
“这些,全是真的金币吗?”
“地地道道的真金币。不信,可捡起来看看。”
一位朋友小心翼翼地从地板上捡起一枚金币,察看起来。
“一点不错,是真金币哩。喂,茶房,拿扫帚和簸箕来,把这些金币扫成一堆。”
几个朋友围着桌子,你一言我一语,对我的魔术赞不绝口。
“不管怎么说,你学的这手魔术可真了不起呀。顷刻之间,黑煤就变成金币了。”
“这样下去,不用一个星期,你就足可同岩崎、三井分庭抗礼,成为百万富翁了。”我依旧靠在椅子上,悠然地口吐烟圈,开口道:
“哪儿的话。我这手魔术,一旦利欲熏心,就不灵验了。所以,尽管是堆金币,诸位既然看过,我就该马上把它抛回原来的火炉里去。”
几个朋友一听,便合力反对起来。说:把这么大一堆钱,还原为煤火,岂不可惜。但是,我和米斯拉有约在先,便固执地和朋友们争执起来,非要把金币抛回火炉里不可。这时,一位素以狡猾著称的朋友不屑地讪笑起来。
“不妨用这堆金币作个赔本,咱们来玩纸牌。要是你赢了,这堆金币随你的便,变成煤火也好,别的也好,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。一旦我们赢了,这堆金币就得乖乖儿地归我们。”
我被逼得左右为难,万般无奈之下,我和朋友们勉强玩了阵纸牌。但不知怎么回事,我平时玩牌一向手气不佳,唯独那天晚上,却大赢特赢,令人难以置信。而且,更奇怪的是,开头我并无兴致,渐渐觉得有意思起来.没过十分钟工夫,就忘乎所以,竟玩得着了迷。
他们几个原打算把我那堆金币一分不留地瓜分个精光,才故意安排一场牌局,可如今这么来,一个个简直都急得变了脸,不顾一切,也要争个输赢。方才那位诡计多端的朋友,像疯子样,气势汹汹地把牌伸到我面前,嚷道:
“来吧,抽一张。我拿全部财产做赌注,地产、房产、马匹、汽车,同你赌一把。而你,除了那些金币,还要加上赢的那些,统统都押上!”
刹那间,心中的私欲抬头了。这次要是不走运,不但桌上堆积如山的金币,甚至连我好不容易赢到手的钱,最后都得叫这几个对家悉数掠走。但是,这一把倘若能赢,对方的全部财产,转手便统统归我所有。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如不将魔术借来一用,那苦学魔术还有什么意思!这样一想,我迫不及待,暗中使了一下魔术,以决一死战的气势说:
“好吧。你先请。”
“九点。”
“老K!”
我得胜而骄,大叫一声,把抽出的牌,送到脸色发青的对方面前。然而,奇怪的是,牌上的老K像是附了魂,抬起戴冠的头,忽然从牌里探出身子,拿着宝剑,彬彬有礼地咧开嘴,露出疹人的微笑,用一种仿佛耳熟的声音说:
“阿婆,阿婆,客人要走了,不必准备床铺了。”
话音一落,不知怎么搞的,连窗外的雨,都骤然变成大森竹林间那凄凉的潇潇细雨了。
猛然间我清醒过来,环视一下四周,发觉自己依旧与米斯拉相对而坐,他沐浴在煤油灯微暗的光亮之下,脸上露着宛如纸牌上老K一样的微笑。
再看夹在指间的雪茄,长长的烟灰仍未掉落。我终于恍然,所谓一个月之后,只不过是两三分钟内的一场幻梦。但这短暂的两三分钟里,无论是我,还是米斯拉,都已清清楚楚地明白,我这个人,已没有资格学哈桑·甘的魔术了。我羞愧地低下了头,有好一阵儿开不得口。
“要想学我的魔术,首先就要舍弃一切欲望。这点修为,看来你还差着点儿。”
米斯拉露出遗憾的目光,胳膊支在四周绣着红花图案的桌布上,平心静气地劝导着我。
生活故事魔术大师
一宗连环失窃案轰动全城,揭开重重迷雾后,真相却是……
1.连环失窃
牛大山十几岁起就跟着著名魔术大师马飞学艺,他聪明又勤奋,没几年工夫,魔术手法就练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。
徒弟有出息,师傅自然喜欢,不久,马飞大师便将自己的爱女马燕许配给了牛大山。
经过多年闯荡,中年的牛大山事业日益风光,他成立起了自己的魔术团,手下收了二十多名弟子。也就在这时,传出了他和小他二十多岁的女弟子王小凤的桃色新闻。
这王小凤,身手敏捷,人也漂亮。桃色新闻是真是假无人知晓,不过牛大山本来就很少回家,这下就更不回去了。
这天,牛大山的魔术团在一个城市演出,当他带领弟子们在雷鸣般的掌声中频频谢幕时,台下突然响起了一阵阵尖叫声:有的叫手机没了,有的喊钱包丢了,其中更有一位慕名前来看演出的外商,他丢的是一只价值几万元的劳力士手表。
盗窃案牵连重大,立刻引起了各方的关注。盗窃案侦破专家杨标亲自带队,立即对演出现场进行了搜索,但没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。
然而,就在当晚演出时,又发生了涉及人数更多的失窃案。接二连三出状况,牛大山早没了演出的心情,但为了配合警方破案,只能坚持下去。
经过几天的调查,终于,有个可疑的小贩落入了警方的视线。这个小贩,每场都提个大篮子贩卖饮料和零食,他会不会是作案嫌疑人?
在警方的要求下,牛大山决定半价酬宾,再加演一场。这次,警方在观众中安插了多名便衣,连守门的保安,也是警察装扮的。
演出开始后,那小贩果真提着大篮子来了,十多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,可是他只是正常地在卖东西,规规矩矩的,并不见丝毫异常。
一个便衣故意把自己的手机放在小偷最容易得手的裤袋里,然后叫来小贩买了一瓶可乐,还故意拿出一张百元大钞。那小贩摸出身上的零钱,一五一十地找了钱,没有一点引人怀疑的动作。
演出结束后,小贩随着散场的人流走了。警察们有些失望,三三两两地聚到一起准备退场,这时,忽然又听到了观众们惊呼失窃的尖叫声。
这次演出后,警方经过仔细分析,不由得把怀疑目光集中到了魔术团的内部。
2.朱砂涉嫌
案件的负责人杨标单独找到牛大山,开门见山说:“你看到了,这个小偷不同寻常,他老是出现在你的演出现场,你能不能给点解释?”
牛大山沉思了一会儿,不无担心地说:“我现在也怀疑是出内鬼了,我手下有个弟子叫朱砂,最近他爹得了尿毒症,急需一大笔钱换肾,他是有作案的动机的。这个朱砂学艺极刻苦,为了练基本功,他不顾危险硬是在滚水里捡硬币,练出了快如闪电的手法。你想,他要是在演出现场偷个钱包、手机什么的,还不是手到擒来。不过,到底是不是他,还得你们去调查。”
杨标一听有戏,忙说:“听起来这个朱砂确实值得怀疑,可是你手下的人不是在台上,就是在后台,怎么可能出现在观众席呢?”
牛大山笑了起来:“这个你就有所不知了,其实我们的很多节目,都是需要弟子在台下冒充观众配合的。比如,‘耳朵听字’这个节目,就是由朱砂在台下配合完成的。”
杨标忙问:“‘耳朵听字’是什么?”
牛大山解释说:“就是挑十名观众,让他们随便在纸条上写一句话,然后将纸条都揉成团,我就要用耳朵听出所有纸上写的内容。”
“具体说说看,我保证不外传。”杨标来了兴趣。
牛大山侃侃而谈:“是这样的,其中有一个纸条是朱砂假扮观众写的,内容是我们事先说好的,并且上面有记号,这个纸团要放到最后才听。我会先随便拿起一个观众写的纸团,假装用耳朵去听,然后说出朱砂纸条上的内容。这时,朱砂就会在台下高喊‘是我写的,完全正确’。我便将这个纸团展开,表面上是验证,实际上是看这张纸条所写的内容。然后,我再拿出一个纸团,说出刚才看过的那张纸条的内容,自有观众会来确认,以此类推,说穿了其实很简单。”
杨标听完后,很佩服地点点头,说:“的确如此,神秘的东西被揭穿后,也就很普通了。回头说案子,虽然不能排除对朱砂的怀疑,但我总觉得这事没有那么简单。这样吧,你们接着在这里加演下去,我们会抓紧时间尽早破案的。”
3.牛津投案
两天后的第四场演出异常火爆,人数比上一场至少翻了一番。
警方有意在朱砂的前后左右安插了好几名便衣,但大家发现,朱砂整场都在全身心地配合演出,并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。然而,这次又有几名观众丢了东西,甚至连一个便衣的手机也没了,真让杨标他们目瞪口呆。
这下案子更加复杂了。杨标这个盗窃案侦破专家,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。
前几个嫌疑人一一被排除后,杨标认定小偷是冲着牛大山来的。于是,他开始对魔术团的内部进行明查暗访,很快就发现,牛大山和女弟子王小凤关系暧昧,而前不久,牛大山的儿子牛津还来演出现场找过父亲,希望他回心转意,结果被牛大山轰走了。而自从牛津走后,牛大山的演出现场便开始频频发生失窃案。
于是,杨标亲自带队来到了牛大山的老家,找到了牛津。
牛津很快就承认全是他干的。他说之所以这么做,就是想让父亲失去观众,好回家和母亲生活在一起。接着,他爽快地说:“你们把我送进监狱吧,至于赃物,我已经全扔进河里了。因为我不需要钱,只是需要一个不抛弃我们母子俩的父亲。”
案子到这儿似乎有了着落,牛津被警察带走了。
牛大山接到通知后,立即赶到看守所。虽说和老婆关系冷淡,但他对这个独生儿子还是有些感情的。一见到消瘦了很多的儿子,牛大山叹了口气说道:“哎!我做梦也没想到,会是你这娃娃在暗地里拆你老爹的台。把你老爹整得没市场了,对你有什么好处?孩子,你这样做,会付出代价的呀,何苦呢?”
牛津说:“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,只是请你理解儿子的一片苦心,回去看看妈妈吧。她的日子已经不多了,她……现在已经是癌症晚期了。”
听到这话,牛大山大惊失色:“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?”
牛津说:“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,妈妈一直瞒着我们,直到有一次我无意中发现了一张化验单。因为是晚期,她便放弃了治疗。只是,她希望最后的这段日子,能够看到我们一家三口团团圆圆地生活几天。”
说完这话,牛津哭了。牛大山的眼角也滚出了泪珠,他说:“可惜,就算我现在赶回去,我们一家三口也无法团圆了。这次,是你不能回去了。”
探视时间到了,牛大山临走时,牛津似乎还有不少话想说,但最后只变成了一句话:“爸,很多东西不要等到快失去的时候才珍惜,好好对待妈妈吧。”
牛大山无心演出了,他把魔术团交给了弟子,自己则登上了返回家乡的火车。
4.挥泪团圆
牛大山回到家,看到躺在床上的妻子马燕,瘦得只剩下一层皮。牛大山又一次落泪了,他抓住妻子的手,说:
“燕儿,我回来了!”
马燕听到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后,猛地睁开了眼睛,可当她认出是牛大山时,又痛苦地闭上了眼睛,并迅速抽开了被牛大山握住的手。
过了好一会儿,马燕眼角挂着浊泪有气无力地说:“你还回来做什么?反正我是快要入土的人了,你还是去经营你的魔术团吧!”
“燕儿,我不是人,我不应该抛下你们母子俩。”
说到这儿,牛大山的思绪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,那个时候的马燕总是扎着马尾辫,穿一件花裙子,像一只美丽的蝴蝶在牛大山的身边飞来飞去。很快,他俩相爱了,而且爱得深,爱得专一。结婚后,牛大山经常随团演出,但不管多忙,他总会抽空回家跟马燕团聚。
现在,马燕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美丽的花蝴蝶了。她像一片干枯的黄树叶,哪怕一点轻微的小风,也能将她从枝头刮落。
牛大山想了很多,马燕似乎也想到了过去,两人就这么相视着,默默无言,连一个老人走进来,他们也没察觉。老人没有惊动他们,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口,打量着牛大山。
过了好一阵,马燕说话了:“过去的事情就不提了,我也谈不上什么原谅不原谅你,好不容易你回来了,可是儿子被警察带走了,我们一家三口团圆的愿望,怕是只有在阴间才能实现了!”说到这儿,马燕又哭了。
那个老人见马燕哭了,便也摇着头离开了。
十多天后,在牛大山的精心照顾下,马燕的精神和身体状况都有了明显的好转,她要求牛大山推她到公园去透透气。牛大山推来轮椅,扶马燕坐上去,然后向门外走去。可是他们刚一离开,一个小伙子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了。
居然是牛津!
他一见家里没人,便向邻居打听,然后向公园赶去。
马燕一见到牛津,兴奋得要从轮椅上站起来,牛大山一见儿子,却惊讶得张大嘴巴,心想:难道儿子为了一家三口团圆而越狱了!这可是罪加一等的呀!
牛大山赶紧小声对牛津说:“儿子,你不要一错再错了,难道你要让老爹我内疚一辈子吗?赶快回去吧,妈妈的身体再也禁受不起任何风浪了。”
牛津声音沉重地说:“爸爸,我不是自己跑出来的,是被他们释放的,因为,真正的盗窃嫌疑人自首了。”
牛大山大惊失色地问:“什么,不是你?那你当初为啥要背黑锅?”
一旁的马燕叹了口气,缓缓地说:“那是因为,他想保住他的外公,也就是我那七十多岁的老父亲,你早就不放在眼里的师傅——马飞。”
一听此语,牛大山惊讶得目瞪口呆。
马燕继续说道:“我们也是在警察来家里调查的时候,才感觉到的。因为老爹前些日子连招呼都不打,就出了远门,后来才知道,他那是忍无可忍拆你的台去了。唉,可怜天下父母心呀!”
真相总算大白了。
不久,案子移交到了法院,马燕在丈夫和儿子的陪同下,去参加了旁听。
只听审判长一声“带被告”,七十七岁的马飞马老爷子,由两名警察一左一右搀扶着坐到了被告席上。
在长长的宣判词中,有一段案情介绍大意是这样说的,犯罪嫌疑人马飞为了让其女婿牛大山回到女儿马燕身边,不惜数次行窃,造成了很坏的社会影响。不过,考虑到马飞认罪态度比较好,年纪也大了,决定对其监外执行。
这下一家子终于团圆了。
可惜,半年后,马燕离开了人世。怀着悔过的心,牛大山断绝了和女弟子王小凤的关系,并且卖掉了魔术团。现在他的主要工作,就是和儿子牛津一起,照顾在家服刑的老丈人马飞。
幽默故事魔术师
几年前,王局长来我们单位当了一把手。他来之后,我们单位就形成了一个传统,就是每年到了年底,都要举办一个辞旧迎新联欢会,而在这个联欢会上还有一个重头戏,那就是摸奖。
我们单位摸奖的规则很简单,先由单位出几万块钱买奖品,然后将奖品分成三等:一般是一等奖一名,价值万元左右;二等奖十名,价值两千元左右;其余是三等奖,也值几百元钱。单位里的每一个人都能参与摸奖。
当某个人从奖箱中摸出一个奖券后,就交给办公室张主任,由他打开奖券宣布摸到的是什么奖品,然后工作人员就会现场将奖品交给得奖的人。奖品的份数和单位工作人员一样多,所以,人人都会得奖。
工作一年了,领导特别在联欢会上设这个节目,图的就是一个热闹和喜庆。而这个节目,也确实每次都将联欢会推向了高潮。
让我非常不解的是,第一年摸奖时,王局长第一个上去亲自摸,结果他就将唯一的一等奖,那台价值万元的电冰箱摸到了手中。
第二年摸奖时,大家仍是请王局长第一个摸奖,为了避嫌,他就让老李帮他摸了一次。结果,老李帮他摸到的仍是价值万元的一等奖,一台进口彩电。
到了第三年,大家还是请王局长第一个摸奖,他就让通讯员小赵帮他上台摸奖。结果,小赵摸到的仍是唯一的一等奖,一台进口空调!“王局长的运气真好!”每当这时,大家都忍不住一阵欢呼和赞叹!
王局长真的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吗?我是山东大学数学系毕业的,我知道,全局一百二十号人一百二十个奖券,只有一个一等奖。这个一等奖如果和其他的一百多个奖放在一起的话,每个人摸到它的概率都是一百二十分之一。但是,如果一个人连续三年每次都摸到它的话,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!
我想,一定是他们做了手脚。但是,奖券都是现场摸出来的,又是由办公室张主任在众目睽睽之下现场开的奖,我们还真没有人能看出什么破绽来。
今天,我们单位又要召开辞旧迎新联欢会。当然,在这个联欢会上,摸奖仍是其中的一个重要节目。
因为都是一个单位的人,这种摸奖本身就是一种娱乐和变相的福利措施,所以几年来,我们单位对奖券的制作也就不太严格,每年的奖券都一样。
每张奖券都是由办公室工作人员在一张白纸上写上是几等奖,然后折叠在一起混着放入摸奖箱的。
由于我对王局长连续三年获得一等奖是非常怀疑的,所以,今天上午,我就事先偷偷地制作了一个三等奖的奖券抓在了自己的手里!
联欢会接近尾声时,张主任喜气洋洋地站在舞台上宣布:“下面摸奖开始!今年仍由我们尊敬的王局长摸出第一张奖券!”
张主任的话音未落,我就跳上了舞台:“今天由我来替王局长摸出第一张奖券可以吗?我非常想沾一沾王局长的好运气呢!”
张主任见我站在他面前要求替王局长摸奖,就向我笑了笑,然后把征询的目光转向了前排就座的王局长:“当然可以啊!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呢?王局长,您说是吧?”
王局长也笑了:“是啊,当然可以,谁替我摸第一张都是一样的。”
见王局长同意,张主任就对我说:“那你就快去摸奖箱摸奖吧,希望你能给我们尊敬的王局长带来好运气!”
我将手伸进了摸奖箱中,却没有摸任何一张奖券,而是偷偷拿出了我事先准备好的那张自制的三等奖奖券,然后用双手交给张主任。
张主任不紧不慢地接过奖券,在我的注视之下当众将它打开,只看了一眼,他就惊喜万分地高声宣布:“天哪,真是不可思议!恭喜王局长!这次小赵又帮您摸到了唯一的一等奖:现金一万元!”
说完,张主任伸开手臂,拿着那张奖券不停地向大家展示着。
现场又暴发出一阵阵雷鸣般的掌声。
“不会吧?”我非常疑惑,忙从张主任手中拿过那张奖券认真地查看,发现上面果然写的是一等奖,现金一万元!
张主任又从我的手中拿回奖券:“下面,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,有请王局长上台领奖!”
在大家潮水般的掌声中,王局长春风满面地上台去领奖,而我则愣在了舞台的一角。
后来我听说,张主任为了做好帮领导开奖工作,曾经偷偷地在家苦练了三年魔术。
再后来,我也当上了办公室主任。我终于明白,每一个单位的每一位办公室主任,都必须是一位出色的魔术师。
民间故事魔术师
从河南来的那个马戏团,驻扎在盐街晒谷场差不多有半个月了。整天锣鼓喧天,整个盐街都在震动。起初,盐街的人们还兴致勃勃,每家每户都花钱去看了,连三岁小孩也没落下。有些人甚至去看了好几回,每次都看得笑掉大牙。我们盐街这种穷乡僻壤,以往从没来过这样的大马戏团,所以大伙儿都觉得稀奇。马戏团一来,整个盐街就像提前把年过了。人们见了面,也不再问吃了没,吃了什么,统统改口成去看了没,还去看不去。
但是,再美味的山珍海味天天吃,也会腻。马戏团每天演两场,下午一场,晚上一场,看来看去全是那套把戏。现在盐街的人也看厌了,连那些好管闲事的狗都觉得没什么稀奇可看,再不愿去晒谷场上溜达。人们都在盼着马戏团赶紧收拾摊子走人,虽说晒谷场闲着也是闲着,但眼看就要收玉米了,收了玉米就得在那儿晒啊。晒完玉米,稻谷又开始要割了,照例是在那儿脱粒啊晒啊。可马戏团大老远来,怎么能讲明了赶人家走呢?那样多不礼貌,那不是盐街人行事的风格。所以,人们嘴上不说,心里却跟约好了似的不再去看马戏,平常走路也尽量绕开那地方,说不定过几天马戏团就走了。这世界大着呢,他们还有太多的地方要去,太多的人等着看他们的马戏。
只有王飞一个人天天跑去晒谷场。
晒谷场地处盐街的中心地带,挨着乡政府和卫生院,那几栋5层的楼房算是盐街上最气派的房子了。以前乡里开大会啊,表彰计生先进户啊,搞森林防火宣传啊,全在那儿。每次大会开完之后,都得放一场电影,比如《地雷战》《地道战》《三毛流浪记》之类的,人们都爱看。大白幕帘往晒谷场上一挂,人们就从四面八方涌过来了,水泄不通。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,那热闹王飞没看过。等他来到这个世上的时候,盐街完全变了样了,不说晒谷场,就连盐街上都没几个人了。
人们都去哪儿了呢?
跑到世界上去了。远点的去北京、上海,近点的去广州、深圳,再不济的也得去桂林找个活路,大家都忙着挣大钱去了。只有过年那几天,盐街才像个样子。人们拖着行李箱从客车上跳下来,穿着打扮明显比留守盐街的人高一个档次,就连讲话的口气都带着大都市的味道。他们似乎不把盐街放在眼里了,走在路上只关心自己的皮鞋上是否粘了泥。到了正月初五初六,他们又一个接一个拖着箱子走了。就像是趁着长假,来这地方度假散心的观光客。
马戏团的灰顶大帐篷就搭在晒谷场上,圆鼓鼓的,四周彩旗飘飘,像水浒传里那些古代军营。帐篷顶上支着两口大喇叭,一个朝东,一个向西。现在马戏团不再演出,喇叭也哑了,像两个闹翻了的邻居,老死不相往来。
王飞隔得远远的,跟个小毛贼似的在那儿东瞧瞧,西看看。然后他一屁股坐在晒谷场的台阶上,嘴里嚼一根草茎,眼睛却往帐篷里张望。他跟那些人也说不上一句话。他还是个7岁的孩子,人家根本不把他当人看,人家宁愿逗一条狗,也不搭理他。
暑假刚刚开始,王飞整天无所事事。那几个要好的小伙伴都进城投奔他们的爸妈去了。他们的爸妈在城里打工,忙着挣大钱呢。没有人和他玩,他只能自己找乐子,他总能找到乐子。比如去河里摸鱼啊,进竹林里打麻雀啊,去田野边熏老鼠啊,他甚至去后山偷过一回西瓜。他也进大帐篷看过几次马戏,都是偷偷混进去的,他没钱买那10块钱一张的门票。
马戏团似乎喜欢上盐街这地方了,马戏停演好几天了,他们也不着急走。每天到了大中午,烈日爬到帐篷顶上,马戏团的人才从大帐篷里钻出来,懒洋洋的。他们在晒谷场上架起一口大铁锅,生火煮饭。吃过午饭,他们就在晒谷场的树荫下打牌,有说有笑的,他们比盐街的人快活多了。他们大约20来人,也许更多,王飞没有认真数过。有几个姑娘还挺漂亮的,总是穿着紫色的紧身演出服,像水灵灵的茄子。
这天中午天气很好,阳光洋洋洒洒铺满草地,显得自有些浪费,人们恨不得将阳光扫进麻袋里,留到秋天晒稻子。
马戏团的人正在吃饭,他们端着大碗,蹲在地上吃面。他们不像盐街的人,饭碗里总是大米饭,他们总吃面。
王飞怀抱一只破皮球,独自在晒谷场上踢。实际上,他并没有认真踢球,他的眼睛不断扫向马戏团那边,他在那堆人里扫到一个人。他们碗里的面条在阳光卜闪着白光,王飞突然有点饿。中午奶奶煮了鸡蛋挂面,他只吃了几口,再不愿动筷,他不喜欢吃面。他想不明白马戏团的人为什么那么爱吃面。难道他们的面比盐街的面好吃?
嘭的一脚,王飞把皮球踢出去。皮球太破了,露出了黑乎乎的内胆,好像有点漏气,在地上滚了一圈,不动了。那是王飞在学校围墙外捡到的,也许是上体育课时被学生踢出围墙外的,或者干脆当做垃圾丢弃的。反正王飞捡到的时候,还挺高兴的,像捡到一件宝贝。他把皮球的气压掉一些,小心地塞在衣服里,像个贼一样溜回了家。他又找来刷子和洗衣粉,刷了又刷,可无论如何都是一个灰溜溜的皮球了。
太阳很毒,人站在阳光里,连自己的影子都找不着。王飞一脚一脚将球踢向围墙,发出嘭嘭的闷响,他想引起马戏团的注意。但是,没有一个人往这边望。他在犹豫着,要不要把皮球踢到马戏团那边去。
小鬼,过来。
就在这个时候,王飞听见一个声音从马戏团那边飘过来。可他又不敢确定是不是在喊他,他环顾四周,个人也没有。
过来,小鬼。这时那边又喊了一声。
王飞抱着皮球,满心欢喜地向马戏团那边走去。
小鬼,吃完饭,我们一起踢球。
说话的,正是王飞想认识的那个人。
他足马戏团里演大变活人的魔术师。他应该是马戏团里最年轻的人了,十七八岁的样子,留着长头发,小八字须。他变魔术的时候,总穿一件黑色皮衣,皮农上镶满铁质骷髅头和铆钉,一闪一闪的,很好看。他手里的金属棒往空气中一扬,魔法就施展出来了,那动作真是太帅了。说白了,王飞去看马戏,多半是冲着他去的。他是一个神奇的魔术师,能把马戏团的那些姑娘变成老太婆,将胖子变成瘦了,男人变成女人,女人变成猴子。
魔术师简直无所不能。
王飞抬起头,冲着魔术师笑了笑,以示同意,王飞有些腼腆,脸突然就红了。他傻乎乎地站在那儿,看着马戏团的人吃面。他们的碗大得像盆,白花花的,在阳光下晃眼,他们吃得碗底呼呼生风。
后来,马戏团的人又玩起了桥牌。满脸横肉的马戏团团长跟三个姑娘一桌。他们不赌钱,谁输了就往谁脸上贴一张纸条儿,有些人被贴得满脸都是,花花绿绿的,挺可笑的。王飞看见马戏团团长嬉笑着,时不时往其中一个姑娘的大腿上捏一把,眯着眼睛说:今天谁输了就陪老子睡觉。那几个姑娘听了,棚互嬉闹着,笑成一团。
魔术师从来不跟他们玩牌,他好像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、闷闷不乐,就连吃饭他都是一个人蹲在角落里吃。
王飞跟魔术师在晒谷场上踢球。他们在地上摆上两块石头,那就是球门了。他们追着皮球跑啊抢啊,晒谷场上仿佛滚着三只皮球。直到太阳下山,王飞才依依不舍地往家里走。
王飞很快就跟魔术师混熟了。他没想到魔术帅如此随和,甚至比他的那些去了深圳打工的堂哥表哥们还随和,简直就像一个亲哥哥。
第二天,王飞又去找魔术师玩,他往魔术师手里塞了一颗茶叶蛋。那是中午奶奶煮给他吃的,他没舍得吃,偷偷藏在裤袋里。
魔术师捏着那颗鸡蛋,不知道该吃还是该还给王飞。
你吃吧,我吃腻了。王飞担心魔术师不吃他的鸡蛋,催促道。
那我给你变一个魔术。
说着,魔术师眼睛微微一闭,双手在空中一扬,鸡蛋不见了。王飞咯咯笑起来。麾术师张开嘴,鸡蛋竟藏在嘴里。王飞哈哈大笑。紧接着,他看见魔术师喉结一上一下,把整颗鸡蛋吞掉了。王飞心里一紧,担心魔术师被噎住。去年,盐街上有个小孩就被一颗茶叶蛋噎死了。然而担忧是多余的,最后魔术师从自己的裤裆里摸出了一颗鸡蛋。
在王飞的笑声中,魔术师真的把鸡蛋吃了。
他们继续踢球。不过,很快他们就厌恶J这个游戏。他们躺在树荫下乘凉,实际上空气里一丝风也没有,热气腾腾。
看过我变魔术吗?
当然,还不止一次。
喜欢吗?
喜欢。你变的那些魔术是真的吗?
魔术师笑了笑,没有说话。
是不是真的?王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。
当然了。你想要什么,我就能变什么。魔术师站起来,拍拍裤子上的灰,又甩了甩那一头长发。他的头发太长了,动不动就盖住眼睛,所以他时不时要甩一甩,或者用手去捋一捋,那动作就像电视里那些卖洗发水的明星。也许早就成了习惯,即便头发没盖住眼睛,他也要甩一甩。
那你给我变一只新皮球吧。王飞抱着那只破旧的皮球,眼巴巴地望着魔术师。
现在可不行,再说我不能随便变,否则我的魔力就不灵了。魔术师神秘兮兮地说。
王飞有些失望。但这种失望很快就让随之而来的惊喜冲淡了。魔术师要带他去看马戏团的动物。他跟着魔术师穿过铁门,正要往大帐篷里走,被马戏团团长喝住了。
杨波,这是谁呢?马戏团团长质问道。他手里正抓着一把牌。
你管得着吗?魔术师没好气地说。
你狗日的翅膀硬了是不是?敢跟老子横?团长很生气,王飞看见他那张油光满面的脸突然变了形。这时,在一起打牌的那几位姑娘有些不耐烦了,娇滴滴地说: 团长,别理他,我们打我们的牌,你看我马上要胡牌了。
我就想带他进去看看动物。魔术师说。
不行,你眼睛让狗吃了?那么大的牌子看不到?团长气愤地说。
王飞抬眼看见入口处确实挂着一张牌子,上面写着闲人免进,后果自负八个大字。
我们走,别理他。魔术师拉过王飞的手,继续往里走。
狗日的,你还真把自己当魔术师了?你给老子站住,看老子不打死你这狗日的。团长把手里的牌一撒,操起一张板凳就冲了过来。王飞感到空气里突然起了一阵风,掉头就往晒谷场上跑。等他回过头时,看见魔术师稳稳地站在那儿,团长已经冲到他面前。
快跑,快跑啊。王飞冲着魔术师大喊。
可是,魔术师并没有跑。团长来势汹汹,他操起板凳,想打,又放下了。也许他觉得用板凳打人不过瘾,于是换成了巴掌,巴掌落在魔术师脸上,左一个右一个,啪啪啪响。
魔术师没有躲闪,任凭巴掌扬起又落下,他站得笔直,像一个视死如归的壮士。打牌的人纷纷放下手里的牌,看起热闹来,没有一个人上去劝架。
王飞突然冲了过去,往马戏团团长的大屁股上狠狠踢了一脚。团长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,掉头扑向王飞。还好王飞躲得快,否则他恐怕会被扔进笼子里喂老虎。
他们最终跑掉了。没多久,魔术师的脸就肿了。
魔术师还是带着王飞,从后门溜进了大帐篷。
大帐篷里边黑乎乎的,堆满各种杂物,有一股难闻的潮味。再往里边走,是一个小隔间,几张铁架床横七竖八地摆在那儿,另外几个年轻姑娘躺在床上嗑瓜子,用方言在讨论着什么。
杨波,这小鬼是谁呀,是你弟弟还是私生子?姑娘们嬉皮笑脸的。
去你妈的,吃着东西还堵不住臭嘴。
魔术师走过去,在一个姑娘的胸部抓了一把。那姑娘哎呀叫了一声,将手里的一把葵花籽砸向魔术师的脸。
你这没长毛的小子敢吃老娘豆腐,看老娘不告诉你爹。
去你妈的,那秃子才不是我爹。
你说谁是秃子?跟我说清楚。
他们将姑娘们的骂声甩在了身后,转过黑暗的转角,就到了马戏团的动物饲养区。十几个大大小小的铁笼子摆在那儿,腥臭味扑鼻而来。笼子里有猴子、蟒蛇、狮子和老虎,角落里还拴着两匹马。
看见有人进来,猴子们兴奋起来,嗷嗷叫着,咧着嘴,咬着牙齿,手舞足蹈的。狮子和老虎并不把他们当回事,像见过大世面的人物,不惊不乍。
这是我们的宝贝。魔术师说。不知道他从哪里变出了两颗桃。笼子里有4只猴子,两大两小,像是一家四口。它们负责表演跳火圈、骑单车和翻筋斗,有时候魔术师也让它们表演大变活人。
魔术师将桃子捏在手里,猴子们垂涎三尺,叫得更欢了。
想吃?给爷爷磕个头。魔术师说。猴子们挤眉弄眼,像在讨价还价。
就两颗桃,谁听话给谁。说着,魔术师咬了一口桃,嚼得津津有味。猴子们终于乖乖地磕了两个响头。
王飞咯咯笑了。
把你的皮球给它们玩玩,这些小鬼好几天没活动了,皮痒着呢。
王飞有些不情愿,犹豫了一下,还是答应了。猴子们争抢着皮球,又喊又叫,如同一群调皮的孩子。王飞想起自己在学校里上体育课的情景。一个礼拜就两节体育课,有时还被班主任占去上语文课,每到体育课,大家都很兴奋,追着皮球不知疲倦地奔跑,好像停卜来体育课就结束了
然而,皮球很快被猴子们撕开了一道口子,像放了一个悠长的屁,彻底瘪了。
魔术师急了。他说:别难过,回头我给你变一只新的。
没事,反正也是捡来的。
他们朝着那只老虎走过去。老虎看上去很老了,斑纹暗淡,像套着一件破旧的衣服。它在闭目养神,即便有人走到笼子跟前,它都没睁眼看一眼。
它生病了,就是因为它病了,我们才留在这里,不然我们早就走了。魔术师说。
等它病好了,你们就得走了?
是的,只要它好一点,我们就走。
那它好点没有?
没。好几天没吃东西了。魔术师有些忧伤,他的目光垂着。
你们应该带它去看医生,对面就是卫生院。
那是看人病的地方,要给他看兽医。我们团里那兽医去年跟一个姑娘跑了。
后来,他们来到了盐街上。路上安静得可怕,一个人影也没有,只有阳光打在水泥路面上的声音,晃得人眼睛疼。
你们这儿的人挺有钱的。魔术师说。
魔术师显然是看见了路边那些新修的楼房。这几年,盐街上的人越来越少了,人们似乎总想着跑出去,却很少有人愿意到盐街上来。但是,盐街上的楼房却在与日俱增,两层的三层的四层的,像山上的树一样从盐街上长出来,长出来却没人住,一家一家大门上挂着大锈锁。
我堂哥说盐街就像一坨屎,狗都不愿吃。
你堂哥在哪儿?
他初中没毕业就去了深圳。他说等他挣了大钱,绝不会像别人那样回来造房子,造好房子又去深圳住工棚。他要在深圳买房子,在那儿娶一个深圳的老婆,过城市人的日子。
他在深圳做什么?
造房子。我们这儿有很多人在深圳造房子,深圳有很多房子要造,他们根本停不下来,忙不过来时,他们就回来叫人去。
难怪去看马戏的全是老人小孩呢。
魔术师在路边买了两罐冰镇可乐,他请壬飞喝可乐。这玩意儿王飞喝过,过年的时候堂哥请他喝的。堂哥说,在深圳,人们都爱喝可乐。堂哥还说,每天造完房子,他都要喝一罐,易拉罐都攒了好大一堆了呢。
喝完可乐,他们感觉自己凉爽下来了。然后,他们踢着可乐罐往前走,你一脚我一脚,很快把凉爽踢没了,踢出了一身臭汗。
他们就这样踢着易拉罐穿过冷清的盐街,来到了街口王驼背的小卖部前。吸引他们的是摆在铺子前的那张台球桌。那是一张破烂不堪的台球桌,缺了两只脚,下边垒了几块砖,勉强支撑着。这里曾经是盐街上最热闹的地方,街上的年轻人都喜欢在这儿打上一圈台球,偶尔也打架。王飞记得堂哥就曾在这里跟外村的一个青年干过一架。据说是为了抢隔壁班的一个女同学,他们抡起球杆大打出手,像两个舞着金箍棒的孙悟空。也就是那一回打架,堂哥被学校开除了。然后,他就彻底成了台球桌前的常客,直到后来他去了深圳。
现在,只有王驼背趴在台球桌前,他握着球杆,像在瞄球,半天却不见打出一杆球。王飞跟魔术师走上前去,发现王驼背趴在桌上睡着了。他们把王驼背弄醒,王驼背的口水流到了脖子上,他慌忙用衣袖擦拭。他说:唉,本来想收拾收拾这桌子,怎么就睡着了呢?唉,真是老了。
这破烂玩意,还用得着收拾?王飞说。
没人打球了,这桌子日晒雨淋的,看着就可惜。王飞,要不送给你做张床,等你讨老婆了好睡觉生娃娃?王驼背呵呵笑起来,他一笑,背就更驼了,整个脸似乎要贴到地板上。
王飞在心里说,还是留着给你当棺材板吧。但他没有说出口,王驼背毕竟是他的爷爷辈,按理说,他应该恭恭敬敬地喊他一声爷爷。
笑罢,王驼背背着双手进屋去了。一会儿他拿出两颗棒棒糖,塞给王飞。他说:王飞啊,收完谷子,爷爷就进城了,恐怕就难见面了,以后可要记得爷爷哦。
你也要去深圳造房子?王飞问道。
爷爷哪里还造得动房子哦,爷爷要去给你六叔带孩子。
王驼背一屁股坐在摇椅里,从椅脚下摸出水烟筒,猛吸两口,然后舒舒服服躺在椅子里,这才看清了站在王飞身边的魔术师。
王飞,这是谁呢?是你堂哥还是表哥?
表哥。王飞说。
哦,很多年轻人爷爷都不认识了,他们长得太快了。就算你堂哥回来,我恐怕也认不出他了。
他们本来想停下来打一圈台球,可太阳太毒了,晒得整个世界都要融化。
他们来到了小河边。
魔术师掏出一盒烟,点了一支,叼在嘴里。
你会吐烟圈吗?王飞说。
魔术师深吸一口烟,仰面朝天,嘴巴噘成一个O型,很快吐出了一串烟圈。那些大大小小的烟圈,排着队迎着烈日飘上了天。
你要不要试试?
我不会。王飞说。
叫我一声师父,我教你。魔术师笑着说。
奶奶不让我抽烟,我也不想学。王飞认真地说。他说什么都是一本正经的模样。
魔术师呵呵一笑,又将甩在额前的头发捋了捋。
你们这儿有没有发廊?
王飞摇了摇头。
我想去弄个新发型,染成金色的,再来个爆炸头,多酷啊。说着,魔术师用手比画了一下,在头顶做了个爆炸状。
我堂哥也搞了个爆炸头,在深圳做的。我奶奶说他那爆炸头难看得要死,像顶着一个大鸡窝。
那秃头团长不让我们染头发。他是个变态狂,不让我们抽烟,不让我们喝酒,连纹个身都不行。可是这些事儿他自己却一样不落下,你知道吗?他在自己的屁眼上纹了一朵菊花。他还跟我们团里那些小姑娘睡觉,你说他坏不坏
魔术师滔滔不绝。他一边说,一边向水面甩石块,水漂一个连着一个飞向对岸。
接下来,你们要去哪儿?王飞说。
贵州。
离深圳远吗?
南辕北辙,你说远不远?不过总有一天,我们会到深圳的。我做梦都想去深圳。魔术师说。
我也想去深圳。我们这儿的人都想去深圳。
我们马戏团有好几个人也跑到深圳去了。
我奶奶说,我妈就在深圳。她去深圳好多年了,一直呆在那儿,一直没回来。如果你们去深圳就好了,可以带上我。末了,王飞又问,你爸妈是不是也在深圳?
魔术师不说话了,他好像突然不高兴了。
我很小就没有爸妈了,我好像从没见过他们,我记事的时候就跟着马戏团了。魔术师的声音轻柔得像一阵风。
王飞心里一阵难过,没想到魔术师如此可怜。他也不敢再问什么了,他不想惹得魔术师不高兴。他们就那样沉默了一阵儿,两个人没了话说,只好不停地往河塘里扔石头。
你真的什么都能变?
你不信?魔术师瞪了王飞一眼,又甩了甩头发。
那你把深圳变到这里来吧。我做梦都想去看妈妈。
没问题,但今天不行,你换一个。
那你把我变成一个大人吧。
你为什么想变成大人?当小孩不好吗?
我奶奶说等我长大了,就让我去深圳,现在我还小,她不让。王飞委屈地说。
可是一旦把你变成大人,就没办法变回来了。你还这么小,难道就想永远做一个大人了?
王飞有些犹豫。变成大人能去深圳找妈妈。可一旦成为大人,就不能像现在这样自由自在了,他要像奶奶那样没日没夜地干活,把腰杆都累弯了。
我看你还是做小孩好了。实话告诉你,连我都想做一个小孩,小孩多好啊,什么事都不用想,就想着怎么好玩。是不是?魔术师说。
那你为什么不把自己变成一个小孩?
如果我把自己变成一个小孩,谁来变魔术啊?
王飞想了想,魔术师的话真是有道理。
其实,有时候我也不想变魔术了,我想跟你堂哥一样,去深圳赚大钱。可我们团长说了,变魔术也能赚大钱,不能半途而废,总有一天我们能把魔术变到北京去,变到美国去。到时候,我就是大名人了。
那你要加油,你今后一定是个大魔术师。
你叫什么来着?
王飞。国王的王,飞机的飞。
哦,王飞,我记住了。等我出名了给你签名。
河滩上满是光溜溜的鹅卵石,他们开始砌城堡。王飞想,深圳是不是也有很多这样的城堡?他的妈妈和堂哥都在那儿,在那儿砌真正的城堡。王飞好像突然拿定了主意,他要变成一个大人,他恨不得明天就启程前往深圳,去找妈妈。
我想好了,你把我变成大人吧,我想去深圳找妈妈。她很久都没回来看我了,我再不去,她就会忘掉我了。
你可要想好了,天下没有后悔药。
我想好了。你变吧。
王飞把牙齿咬得紧紧的,似乎已经咬死了这个决定。
你还是回去跟你奶奶商量商量吧,万一你奶奶不同意呢?
我奶奶才不管我呢,她还巴不得我赶紧长大呢。
那好吧。但是你也要帮我一个忙。
好。
魔术师吸了一口烟,又甩了甩头发,四下看了一眼。他凑近王飞的耳朵,悄悄地说: 明天中午你到我们马戏团来。等我们大伙儿蹲在大帐篷外吃饭的时候,你就冲上来,把我们团长的假发摘掉。
王飞没想到魔术师让他干这样一件坏事。他有些害怕,因为那团长凶得很,一脸的横肉,看着就像要吃人的样了。
我不敢,他会杀了我的。王飞说。
你傻啊,你抓着假发撒腿就跑,我保证他追不上你,他的右腿有点瘸。还有,你一边跑还要一边喊杨秃头杨秃头,头上顶了个球。清楚了吗?
知道了。王飞犹豫了一阵,还是点了点头。
你说一遍给我听听。
杨秃头杨秃头,头上顶了个球。
王飞说着说着忍不住笑起来。
没错,就是这样。明天你要记着了。
他对你不好吗?他是不是经常打你?王飞说。
你这小鬼,不要问那么多,按我说的去做就是了。
他们最终约定:第二天中午在马戏团会合,然后实施他们的计划。到时,在马戏团的舞台上,魔术师将实施小孩变大人的魔术,把王飞变成一个大人。
人阳一点一点下沉,河面上起了一丝风,那些晒蔫了的杨柳慢慢活过来,在风中摇摆。知了的叫唤撕心裂肺。奶奶说知了一叫,树上的梅子就熟了。每年她都要上山摘梅子,泡满满一坛酒。她说,等你妈妈回来的时候,就有酒喝了。
魔术师要下河游泳。他说这河水太清澈了,不下去泡一泡,实在是浪费。
王飞本来想问魔术师是否会游泳,这水看似清浅,好些地方可深着呢,去年夏天还淹死过一个小男孩。但他转念一想,觉得问这话有些多余,魔术师还不会游泳?即便不会,他完全可以在水里施展一点魔法,将自己变成一条鱼。
魔术师拍打着水花,走向河中央,河水没过他的腰,又没过他的胸口。他兴奋得像个孩子,好像从来没见过河流似的。王飞坐在河滩上,继续砌他的城堡。他想,等魔术师回到岸上,他就躲在城堡里,让他找不着。
等王飞从石头城堡中抬起头来,魔术师不见了。
这时候,夕阳正像渔网一样撒向河嘶。黑蝙蝠叽咕叽咕怪叫着,魔鬼一样从岸边树丛里窜出来,低低地掠过水面,冲向黄昏里。王飞感到自己的眼睛正一点点被蒙蔽,天就要黑下来了。
王飞着急了,他冲着水面喊魔术师,除了潺潺的水响,没有任何回声。他又往水里扔了几块石头,水花溅起又落下,一切很快归于平静。
王飞站在黄昏里,突然想起去年夏天淹死的那个男孩,跟他一样的年纪,捞上来的时候身体鼓得像只装满红苕的麻布口袋,就摆在脚下的位置。眼前这个城堡,多像一座小小的坟啊。他突然害怕起来,慌忙从城堡里跳出来。他决定不再等魔术师了。魔术师肯定已经把自己变回马戏团去了。说不定这个时候他正抱着饭碗啃着羊肉呢。王飞有些生气,心想这人也太不够意思了,走了也不打声招呼。
奶奶的呼喊正在盐街上空回响。王飞踏着逐渐暗沉的霞光,一路小跑着回家。他决定回家吃完饭就帮奶奶刷碗,写一会儿作业,然后乖乖上床睡觉,好好睡它一个囫囵觉。这些事再不让奶奶揉心了。因为从明天开始,他就要做一个大人了。